03 每天幫粉絲買手鐲(快手上給粉絲買翡翠手鐲是真的么)

时间:2024-05-14 05:29:57 编辑: 来源:

滿。我也講學校里一些有趣頑皮的故事給她聽,她有時格格地笑,有時眨著一雙大眼睛出神,好像沒聽進去。我忽然覺得我們雖然靠得那么近,卻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里。我們不可能再像第一次回家鄉時那樣一同玩樂了。我跟她說話的時候,都得想一些比較普通,不那么文謅謅的字眼來說,不能像同學一樣,嘻嘻哈哈,說什么馬上就懂。我呆呆地看著她的金手鐲,在澄黃的菜油燈光里微微閃著亮光。她愛惜地摸了下手鐲,自言自語著:“這只手鐲,是你小時回來那次,太太給我的。周歲給的那只已經賣掉了,因為爸爸生病,沒錢買藥。”她說的太太指的是我母親。我聽她這樣稱呼,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又遠了,只是呆呆地望著她沒作聲。她又說:“爸爸還是救不活,那時你已去了杭州,只想告訴你卻不會寫信。”她爸爸什么樣子,我一點印象都沒有,只是替阿月難過。我問她:“你為什么這么早就出嫁?”

她笑了笑說:“不是出嫁,是我媽叫我過去的。公公婆婆借錢給媽做墳,婆婆看我還會幫著做事,就要了我。”說這些話的時候,她的眼睛一直是半開半閉的,好像在講一個故事。過了一會兒,她睜開眼來,看看我的手說:“你的那只金手鐲呢?為什么不戴?”我有點愧赧,訕訕地說:“收著呢,因為上學不能戴,也就不戴了。”她嘆了口氣說:“你真命好去上學,我是個鄉下女人。媽說得一點不錯,一個人注下的命,就像釘下的秤,一點沒得反悔的。”我說:“命好不好是由自己爭的。”她說:“怎么跟命爭呢?”

她神情有點黯淡,卻仍舊笑嘻嘻的。我想如果不是我們一同吃她母親的奶,她也不會有這種比較的心理,所以還是別把這一類的話跟她說得太多,免得她知道太多了,以后心里會不快樂的。

人生的際遇各自不同,我們雖同在一個懷抱中吃奶,我卻因家庭背景不同,有機會受教育。她呢?能安安分分、快快樂樂地做個孝順媳婦、勤勞妻子、生兒育女的慈愛母親,就是她一生的幸福了。我雖知道和她生活環境距離將日益遙遠,但我們的心是緊緊靠在一起,彼此相通的,因為我們是“雙胞姊妹”,我們吮吸過同一位母親的乳汁,我們的身體里流著相同成分的血液,我們承受的是同等的愛。想著這些,我忽然止不住淚水紛紛地滾落。因為我即將回到杭州續學,雖然有許多同學,卻沒有一個曾經拳頭碰拳頭、腳碰腳的同胞姊妹。可是我又有什么能力接阿月母女到杭州同住呢? Y=

大襟給她喂奶。一手輕輕拍著,眼睛全心全意地注視著嬰兒,一瞼滿足的神情。我真難以相信,眼前這個比我只大半個月的少女,曾幾何時,已經是一位完完全全成熟的母親。而我呢?除了啃書本,就只會跟母親別扭,跟自己生氣,我感到滿心的慚愧。

阿月已很疲倦,拍著孩子睡著了。鄉下沒有電燈,屋子里暗洞洞的,只有床邊菜油燈微弱的燈花搖曳著,照著阿月手腕上黃澄澄的金手鐲。

我想起母親常常說的,兩個孩子對著燈花把眼睛看斗了的笑話,也想起小時回故鄉,母親把我手上一只金手鐲脫下,套在阿月手上時慈祥的神情,真覺得我和阿月是緊緊扣在一起的。我望著菜油燈盞里兩根燈草芯,緊緊靠在一起,一同吸著油,燃出一朵燈花,無論多么微小,也是一朵完整的燈花。我覺得我和阿月正是那朵燈花,持久地散發著溫和的光和熱。

阿月第二天就帶著孩子匆匆回去了,仍舊背上背著大的,懷里摟著小的,一個小小的婦人,顯得那么堅強那么能負重任。我摸摸兩個孩子的臉,大的向我咧嘴一笑,嬰兒睡得好甜。我把臉頰親過去,一股子奶香,陡然使我感到自己也長大了。我說:“阿月,等我大學畢業,做事掙了錢,一定接你去杭州玩一趟。”

阿月笑笑,大眼睛潤濕了。母親忽然想起一件事來,急急跑上樓,取來一樣東西,原來是一個小小的銀質鈴鐺。她用一段紅頭繩把它系在嬰兒手臂上。說:“這是小春小時候戴的,給她口巴!等你生了兒子,再給你打個金鎖片。”母親永遠是那般仁慈、細心。

我再回到杭州以后,就不時取出金手鐲,套在手臂上對著鏡子看一回,又取下來收在盒子里。這時候,金手鐲對我來說,已不僅僅是一件紀念物,而是緊緊扣住我和阿月這一對“雙胞姊妹”的一樣摸得著、看得見的東西。我怎么能不寶愛它呢?

可是戰時肄業大學,學費無著,以及畢業后的轉徙流離,為了生活,萬不得已中,金手鐲竟被我一分分、一錢錢地剪去變賣,化作金錢救急。到臺灣之初,我花去了金手鐲的最后一錢,記得當我拿到銀樓去換現款的時候,竟是一點感觸也沒有,難道是離亂喪亡,已使此心麻木不仁了?

與阿月一別已將半個世紀,母親去世已三十五年,乳娘想亦不在人間,金手鐲也化為烏有了。可是年光老去,忘不掉的是滴點舊事,忘不掉的是夢寐中的親人。阿月,她現在究竟在哪里?她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呢?她的孩子又怎樣了呢?她那只金手鐲還能戴在手上嗎? 但是,無論如何,我心中總有一對金手鐲,一只套在我自己手上,一只套在阿月手上,那是母親為我們套上的。

整理:zhl2016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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